周诣当打手的工作无非就是恐吓债主和催收债款,日子潇洒里带着血,他以前总觉得这种日子特别慡,无拘无束还不愁吃喝。
但时间越久,心里就越不踏实,他自己窝在酒吧角落里,看着一群兄弟失了魂一样尖叫狂欢,不仅没觉得潇洒痛快,后脊椎还莫名发凉,那是他第一次觉得,好像他们所有人未来的样子,就摆在眼前了。
颓废平庸,浑浑噩噩,一事无成。
他整个少年时期都在崇敬着的未来,原来是这个模样。
“我初中那会一直觉得,露着一膀子纹身蹦迪喝酒的混混可太有个性了,酷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,别人见到都绕着走,所以吧,我就挺傻,b地成为了那种人,到后来我才发现,原来人家不是怕我才绕着走的。”
“是看不起你。”钟禹恺出声打断道。
“嗯,”周诣苦笑了下,“是怕我这种傻,b会传染。”
俩人同时沉默一阵,不说话了。
钟禹恺深深地叹出口气,措着辞开口道:“其实你这个想法吧,我和方际他们也都有过,但是.……但是你知道的吧,有了觉悟,但没那个能力跟勇气。”
“对我俩这种打小学习不开窍的人来说,能当上打手赚那么多钱,已经是上辈子积德了,就想着快活一天是一天。”
钟禹恺笑了笑,说:“其实说白了,咱们就不是一个路子的,我一直觉得兄弟里头除了咱大哥,就属你活得最清醒,啥事都想的明明白白的,有能力也有胆儿,不该过这种日子。”
周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,没出声,又开了瓶啤酒,闷头一个劲地喝。
钟禹恺说完之后也沉默了,但手机开了免提,声音被放大得很清晰,周诣能听出来他在抽烟。
他们这群互相帮对方挨过揍的兄弟,什么性格脾气的都有,但就在一件事上出奇的一致:一遇到烦心事,先抽半包烟冷静,再想解决办法。
周诣抬头看一眼墙上的万年历,快九点了。
“挂了。”他说。
“gān啥去?大晚上的啥事儿这么急?”钟禹恺突然激动起来:“搞到对象了?!男的女的?”
“哪有功夫搞对象,作业都补不完,”周诣笑了笑说:“挂了。”
挂了电话,在厨房把碗筷洗gān净之后,周诣决定先复习一遍课本,再去补作业。